没想到今天还能更……
有啥想说的都可以评论我
床上床下 07
积蓄已久的话语，原来如此轻易便能说出口。可是说了一次之后还是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那样的心情到底如何才会停止，哪里才有尽头。黄少天第一次听到别人跟他说这沉重的三个字，随即眼底浮现出一种难以辨认的情绪。他的嘴张着老半天，不记得要合起来，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极度震惊。黄少天的震惊底下势必还埋藏着一些更加隐秘的东西。可以认为他感受到的和自己是相同的吗。周泽楷于此时不由自主地羞赧起来，脸颊微微泛红。我爱你。他重复了一遍，用比刚才大的音量。或许还能重复很多很多遍，每天，每月，每年，让黄少天习以为常，变得无法更加熟悉。周泽楷想要凑过去继续亲他，因为手还牵着，所以尽管他们走在路上，这个动作同样完成得相当轻易。
然而下一秒黄少天强硬地把手抽了出来。冬夜如此寒冷，还有积雪在融化。离开了温暖的地方，那只手立刻被冻得煞白。只是这一点点的冰冷黄少天并不在意。他把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回避着，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你说什么？”他摇了一下头，像是因为冻的，又像是因为别的事情，搭在肩膀上的围巾垂下来一截。
“黄少天，我……”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呢？你明知道我……你知道这会让我很难受。”
这并不是想象中任何的一种回答。明明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明明能够那么清楚地感受到。周泽楷有些反应不过来，口舌的笨拙让他习惯性先行动起来。他上前去要把黄少天拉过来，就像之前他们还牵着手一样靠近。不过黄少天躲开了，他又往后面退了一步。
“怎么了？”他不太懂，怎么就会难受了呢。但是黄少天回避的模样太显而易见地暴露了自身的焦躁和不安。那份难受并不是装出来的，相信在沙滩的那一次也是如此。周泽楷不甘心，他已经表现得如此努力了，黄少天应该是能相信他的。
“我们像平常那样不好吗？做朋友，可以上床，也可以周末的时候看我喜欢的或者你喜欢的展览。我们的品味还那么像，能聊上一整天。我们之间，不用承诺，不用负担，不用一直在一起。周泽楷，我们可以做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惟独不要说你爱我。”
一张口白气便一团一团地往上冒，因此即使如此靠近，周泽楷还是无法将黄少天看得很真。他害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连同一起发生过的、经历过的事情都无影无踪。新年伊始，他们本应该牵着手一起回去，周泽楷那里或者黄少天那里，无论哪里都好，如果不困，他们可以窝在床上看一部老旧的黑白电影。黄少天对于微波炉制作爆米花相当拿手。而他负责抱着大碗，再往里头洒些葡萄干。即使不看电影，他们也能相拥而眠，做不做都已经不重要，一张足够包裹两人的被子里头，起码他们还是陪伴着对方的。哪一种都好，都比眼前这样要好上太多倍。
此刻他们正位于天桥的中央，底下的车连成一道奔流的光芒，顺着路延伸而去，形成了无数道夜里川流不息的大河。五颜六色的光将他们衬得黯淡起来，彼此之间还有一段无法继续缩短的距离。这道隔阂似乎永远都不能打破，沙滩时没有，现在也依然立在那里，仿佛铜墙铁壁。周泽楷曾经无比认真地以为自己能够触摸到对面，柔软的，朝自己打开的内心。如今他又重新被拒之门外，实在令人挫败无力。不该是这样的。黄少天的负隅抵抗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啊。做朋友什么的，他们之间又有哪里像只是“朋友”。他是不是不相信呢，因为自己的表达太过笨拙。
周泽楷依旧盯着黄少天的脸，尽管对方皱着眉头别开了视线。他断定黄少天这是因为心虚而不愿意看过来。从没有人不让他说些什么，因为难得的话语里每一个字都无比真实，吐露出来便有了意义。“你也是爱我的。”周泽楷说。
“不要开玩笑了。爱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真的啊。你会相信圣诞老人吗？”黄少天的眼睛起起落落，扬起来瞥周泽楷一下，又迅速地回到地上，盯着鞋尖。话说完之后他吐了吐舌头，很没有礼貌的一个举动。黄少天一直都耸着肩，很不适地想要将自己缩起来，又摇摇头，努力地装出一副没有事的样子来粉饰太平。周泽楷前所未有地想要上前去打他一拳，把他打得清醒了，打得愿意承认自己的内心。
不过怎么可能真的下手。周泽楷觉得这真是黄少天说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了，在心里他怎么都没办法笑起来，喉咙深处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冷冰冰的。“圣诞老人和我爱你？黄少天，你为什么要作茧自缚？”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心理障碍啊。很少有人能把周泽楷逼到这种地步，让他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如此长的一句话。下一秒他不再搭理黄少天那些无谓的挣扎和抵抗，猛地上前一步，对方执意收起的手被他扣着从衣服里面拿出来。黄少天五个手指都蜷着，握成一个很用力的拳头，周泽楷一根一根地把它们掰开了，将掌心贴到自己的胸口。停顿了片刻，他又把这只手抵到对方的胸口上，一秒，两秒。黄少天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其实比正常的频率要快了许多。
“它就在这里。”周泽楷依然紧紧地攥住对方的手，不让它因此松开。即使是在面对指责时他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所有人都不认识一个如此暴躁的周泽楷。又或者说，周泽楷从来不是这么一个人，但是此刻他太迫切地需要证明了。证明黄少天是错的，是自欺欺人，证明他们有过的一切都不是虚幻，是真实。他简直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才好。如此愤怒，如此手足无措，为什么自己会爱上黄少天呢，为什么就是黄少天呢。周泽楷在心中几乎是喊出来了。快点承认啊，承认了我就放开你，承认了我就不用再怀疑自己是不是怎么努力都没有意义。
“你打算以后都视而不见吗？无论对方是谁？”最终还是被黄少天挣脱了手，周泽楷不再去咄咄逼人，只是站在了原地。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转身去倚在天桥的栏杆，已经没办法再看着黄少天如此不为所动。太让人难受了。
几乎有一瞬间黄少天打算就此溃败下去，相信也好，沉迷也好，不顾一切也好。站在他眼前的人是周泽楷，无论是和谁作比较，最终他都只会选择的那个人。但同时他又想了很多，一个人带大自己的父亲，他有一个永远都无法打扰的爱人。人们不是注定在一起的，美好的事情多容易破碎啊，既然是虚幻的，挽留不住的，那不如不要开始。还有刚才那些女生们说的话……天啊，从最初他就不应该同周泽楷纠缠到一起，那时候也不该喝醉了酒疯了一样闯上门去挽留他。
“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总会有办法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不再畏惧触碰周泽楷的视线，对方的愤怒和不甘是他没有见识过的，除此之外还有无尽的悲伤。那种情绪泛滥得黄少天想要上前去一点一点地抚平。但他不会上前去，也不会怕。黄少天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这只是必不可缺的一个环节罢了。周泽楷曾经说喜欢他，那之后他不也很冷静地走开了吗。所以这时候还不至于会迈不开脚步。
“其实这样对你也是好的。正如我说过的，你值得那些不会伤害你的人。至于我，我一个人也没关系。人走到了最后，都是只剩下自己的。”黄少天说完最后的一句话，心想这已经是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他本想拍拍周泽楷的肩膀，像一个单纯的前辈对待后辈那般，只是朋友，再没有别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周泽楷会投过来的，温柔的，缠绵的眼神。心中无由来泛起一阵恐慌，随之又被强压下去。深夜时分越来越少人还在路上徘徊，整个城市终于沉睡下去，世间仿佛仅余他们两个人。无比安静。黄少天转过身去，他得自己想办法回到家里去。原本说好的约会终于是画上了一个破碎的句号。
“你说得对。”周泽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一次，两次，在黄少天面前他总是那个知错不改，彻头彻尾的傻瓜。大概他根本就办法得到黄少天。如果对方是真的在意他的，又如何能够走得如此决绝呢。可是他还残留一点点的希望，毕竟那种爱慕的心情并不是假的，不是空穴来风。周泽楷面向黄少天离开的背影，他的手一直暴露在空中，已经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若是黄少天回头，他依然可以牵起黄少天的手，就像刚才一样，不肯分开。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的机会。冷风刮得脸生疼，周泽楷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可是依然站定在远处。他希望黄少天最终还是走向自己。他无比冷静地开口，所有纠缠不清的情绪全都被清扫干净，不会成为干扰。
周泽楷已然孤注一掷，无论是黄少天还是自己，都不再有退路了。
“你现在走，我不会再找你。”
即使只是低声说出来，但是在静谧的夜晚这已经足够被听到。黄少天也听清楚了，和最初周泽楷说“我爱你”时听得一样清楚。只不过这次他的反应要平静得多，竟像是释然了一样。黄少天的身影顿了顿，最终仍然是决绝地消失在桥的另外一端。
tbc
感觉在这里end了会被拉黑无数遍，无论多纠结都好，请相信我，是HE
要说下另一个其实不太重要的话题，这篇灵感来源于一部电影，因此情感关系有点和平常的不一样，比较偏外国人的模式吧（不知道怎么形容
在这里喜欢是一种比较普遍轻松的情感，像是喜欢和你上床啊，喜欢你幽默啊之类的都可以算是喜欢，然后爱呢就是一种比较正式比较郑重的东西了，如果得不到回应，便算是没办法在一起了……这点很纠结，所以看不懂就算了吧
最后还想说的是，可能我的黄少并不像你们喜欢的那样，阳光善良，活泼开朗，故事也不全是真善美，角色也不是很容易就能两情相悦，会受委屈，会怀疑，会坚持不下去，会固执己见。无论如何，我都是把他们当做一个完整的人来写的，尽力写有因有果，熬过了困难，获得幸福的故事（当然也有无法熬过的困难）。我总是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和看法的。最开始我写文，是因为写着高兴。然后是因为有人看了喜欢，所以希望有热度。再后来则是想要通过评论看看大家对文的看法和探讨。
不过怎样都好，按照我最开始的想法，我的故事我做主。反正以后也不一定会讲他们更多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