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四号写完手稿打算五号打了发的，结果昨天逛街莫名其妙把手扭了，一秒变成了喻队手速……
带着护腕坚强地完成了工作（此处应有掌声（X
五
有一会儿他们相对无言，黄浦江这边和那边的霓虹灯光铺天盖地，黄的白的一长条往前蔓延过去，他们笼罩其中，却连水波映照的星屑都无心关注。虽说周泽楷高些，但时隔多年他们的步伐仍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达到一致的频率，漫不经心地便走到了并肩的位置。可惜这也是唯一能够分辨他们同行的地方了，周泽楷望着平静的江面，而黄少天的视线停在前方熙熙攘攘的人影，他们貌离神合。黄少天为想象中抽烟的周泽楷心疼又遗憾。他曾经，并且以后也在想办法强取豪夺（各种意味上）的周泽楷，于清晨时倚在他们蜗居住所的小阳台，绿叶和才开的蓓蕾是衬托他的背景。双指夹根细香烟，纯黑的发丝不服帖地翘起来几束，他弓着身在看街景和曦光，肌肉分布得均匀而合理，背绷直成一个好看的线条，腹部亦是精瘦，后方翘着黄少天一辈子只能肖想的紧实屁股，下面支撑的是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毛发稀松，但总归是有点，不至于成为一支洁白无瑕照亮黑暗的光管。方从疲惫和满足中醒来的黄少天不愿意再缩在床上窥探他站成一幅赏心悦目、令人血脉喷张的画，窸窣着被子坐起来，身上当然也是裸得干净，皮肤留着好些印记。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光是视线直白无碍地扫过去，周泽楷便已转过头来，脚趾不自觉地抓着地毯收缩两下，性||||事过后的早晨他在浑然天成的羞赧和强势中徘徊不定，骨子里是个掠夺者。白烟贴着他的侧脸划过去，周泽楷抖了抖手指，摁熄烟头的姿态娴熟优雅，再走回床上去的脚步就显得有些急躁了。
黄少天对这样的周泽楷充满了非分之想，可怕的是他已经确确实实地不可能实现它，他错过了这一面的周泽楷。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了融入群体抽烟，二三十岁才沾染烟草的男人是有无法对人述说的愁绪和压力。黄少天知道半夜三更沉默地混着酒精吞云吐雾的难受。只是他的心疼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温热一颗会因他跳动的心脏，业已彻底失去了立场。周泽楷给自己找了一条健康向上的路走，顺便也剥夺了黄少天的机会。他习惯于维持安静平和的模样，只是面对渴望的东西才表露出强势果断的一面。如今黄少天勉强捏着的是他一颗无精打采、困乏疲倦的心。
无论什么时候外滩都有不在少数的游客，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儿，人愈发多，交流进行得断断续续，黄少天的话有去有回，有去无回。他的心思就这么奔着司马昭的名义过去，路人或许还真能察觉个一二，汹涌而来的北方旅行团撞得黄少天必须要往旁边靠。这下他跟和周泽楷证据确凿地碰到了一块，那么久了第一回儿，切切实实的身体接触，彼此熟悉的皮肤不免产生点微妙的回应，似是对往日的无法忘怀。黄少天半仰着头看了一下周泽楷，他是想就这么继续挨紧着走的，男人的味道、气息都令他在心头涌上来一笔浓重的怀念。可是周泽楷并未垂下眼睛来回望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因为异常干净而显得空洞。周泽楷当即往左边退了一步，紧贴的手臂以及似有若无触碰到的指尖立刻分开了来。他们中间重新有了一道狭窄的缝，充盈其间的是空气。周泽楷练成了一套对旧情人不冷不热的自我保护系统，黄少天贸然迈过去不能冲击成功半分。
那颗令黄少天得了线索、随后又幻想破灭的棒棒糖还没完全融化成齿间的甜腻，它是周泽楷身上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存在。方被拒绝和推开的黄少天觉得碍眼，他的窘迫需要找个发泄的口，干脆上前去，一把捏住了它。黄少天故意地要报复他的疏远，剑圣和枪王的斗争源源不断。生活是一场战争，恋爱也是一场战争。极其有力的二指令周泽楷防不胜防，他耸着肩膀往后面躲，嘴一松，糖便磕着他的门牙被没收充公。
“别老吃糖啊周泽楷。这么甜的东西，会蛀牙的。”黄少天破罐子破摔，语重心长地说些孩子气的胡话，没给周泽楷一个申辩的机会。他断定周泽楷不会就这么转身离开或者同他呛声（谁见过周泽楷跟别人呛声？），往前走两步让亮晶晶的糖成为不可回收垃圾。黄少天俨然变回了那个让周泽楷情窦初开、过分活泼又有些捉摸不透的前辈，闪烁着不忿的眼睛吸引着他，扬起来的嘴巴吸引着他，和自己差天共地的性格吸引着他。不同的是周泽楷不再感到局促或者紧张，他的记忆里存放过各种不同又相似的黄少天的脸，后来全都隐藏了起来，这会儿他脸不红心不跳，不过还是有些触动的，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愫，眉头轻轻地皱着，对黄少天的亲近苦恼又委屈。细致的真情流露总会将周泽楷推上风口浪尖，无数人心疼他的抑郁和难过，黄少天更是首当其冲。不过他还心疼些别的，从周泽楷嘴里扒出来的那颗棒棒糖，触碰过周泽楷冰凉的嘴唇，他也想要尝一下。
“呃……嗯……这样吧周泽楷，我请你吃那个补数好了。这几天广告里一直有看到，感觉应该很不错的。”他退回来和对方肩并肩，“比吃糖好。”
对于自己的过界黄少天反应及时，补救措施跟着就到，但也怀揣一点私心。想来他经历过太多事发时不受控制，事后又悔不当初的情景，几乎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神经反射。周泽楷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红黄双色的招牌灯箱熟悉得让人无语，新出的樱花甜筒正成话题，而“第二杯半价”的设定永远为人津津乐道。
之后他们人手多了一杯粉得冒泡的冰淇淋，周泽楷多少次故作姿态地疏远，到最后总是会在一些小地方屈服下来，给人以微弱的希望。他还有些柔软的地方，永远属于黄少天，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就是个会泄题的老师。两个大男人拿着甜筒走在路上的怪异感姑且忽略不计，周泽楷心里纳闷这就不是甜的了吗，接着又自发地多想了一层黄少天的胃其实没那么好，生冷的东西刺激会很大。这个担忧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周泽楷嘴上没说，手却抓了一把黄少天的手腕。初次尝试新食物的黄少天忙着给螺旋形状的粉色甜筒拍照，闪光灯吧周泽楷轻握的手也摄了进去，成照深得黄少天的心。他沾沾自喜了一会儿（没敢表现出来），小动物一般把舌头伸出来一口一口地舔着冰凉的奶油，这才抬头认真地等周泽楷给出一个缘由。
“……要融了。”
心虚让周泽楷结巴了一下，他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冷脸对黄少天的同时漏了个口子，很小，黄少天真的放弃了他反而会更难过，可惜一向善于审时度势的机会主义者没能抓住此刻一闪而过的旧温柔，吃货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即使得到了周泽楷顾左右而言他的提醒后也没能读出来什么。他一心专注于从未尝试过的樱花和奶油的融合。
“其实就是一股廉价洗手液的味道，不太好吃啦，又不甜，不过说起来樱花本来就没什么味道啊。”
周泽楷对他的结论表示了赞同，用眼神。连蛋筒都嚼光后黄少天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新鲜的甜点似乎更在于满足青涩的少女心，真正的实力跟不上来，是效果了人气也不保，他们这些“老”男人哪里会有一丝感触。周泽楷吃东西吃得慢，此时还在小口小口地咬着浅粉色的奶油，食相类似于某种温驯的小动物，偏偏人长得高挑，反差感强烈。黄少天没忍住好几次瞄他，周泽楷把蛋筒咬完了，嘴角残留一点奶油，于是黄少天的歹念一下子攀升到峰值。
他凑过去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双手拽着周泽楷风衣的衣领，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周泽楷的五官尽数落在他的眼里，还有睫毛，黄少天很喜欢周泽楷长而浓密的睫毛，那让他的纯黑的眼睛格外漂亮而深情。这里还是一处大庭广众的地方，黄少天抛开了顾忌去揪着他，绚丽的夜景里眼睛仅仅容纳了一个人，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他上前去想要触碰周泽楷冰凉的、还带着一丝甜味的嘴唇，以为这样就能够得手。周泽楷会来见他，他们能相安无事地沿着外滩走了那么远，他就不应该再拒绝他。
周泽楷按住了他。黄少天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鼻侧那块敏感的皮肤，血液不可能不涌动沸腾，但是自制力还是有的，周泽楷扭过了头，腰板挺直着不向黄少天俯身。接着他一步错开不再与黄少天面对面，接吻和拥抱都变得困难起来，周泽楷抗拒他们更近一步的亲密。
“停下来。”周泽楷平静地说，冷俊的表情装得完美，能成为对面的巨幅海报。黄少天劫色不成，偷心失败，疑虑半晌还是松了手，尴尬和不甘共存。他没不依不饶到问出那句为什么，故作轻松地咳了两声，也扭过头去，夜色不过是一片虚假的热闹。
“我不相信你。”良久周泽楷才缓缓地吐出了心声，他有想法有原因，也知道长久的沉默不语只会让事情在原地僵持。黄少天的手在他的领子上抓出了几道不雅观的折痕，这个他倒是无所谓，不过黄少天热烈的表情让他退却和恐惧，而他的退却也牵扯着这张明亮的脸也冷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少天松开他，眼睛里明显地充满了疑惑，还有点不知所措。他们重头再来的拉锯战其实没进行多久，周泽楷在这里松口了，交代了打算，黄少天猜测这是否意味着周泽楷已经不想再投入进去了。“你把话说清楚，没关系的，我全都听着。”从他们这段关系中先跑掉的人慢慢地沉静下来，他竭力装出大度的样子，可是紧逼对方的视线和垂在裤腿边上的拳头出卖了他的紧张。
“那时你并没有信赖我。”周泽楷将黄少天一切复杂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心痛不可能没有，沉寂已久的愤怒也有些窜动，他又坚定又动摇，更为强烈的是从恋人那里得到过的无尽委屈和失望。
这样重新开始也没有任何意思。黄少天几乎能听到这一句话从周泽楷的嘴里说出来，不禁心下一颤。他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受伤了会躲起来，很少让人看到他的脆弱之处。独自疗伤才让他感到自在，可这份孤独在别人看来太过孤傲。周泽楷从未因他的暴躁脾气发火，他隐约感觉到黄少天的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是两人间相隔的一千多公里无法让他确认。一直以来他不忿的、至今仍无法释怀的是黄少天宁愿出走，一个人消失在世上都不愿与他分担那份能将人褫夺殆尽的痛苦。这让他难过、自责而又深感不被需要。他向黄少天伸出过手，他的怀抱本来永远敞开，但是黄少天赶走他，赶走他，很用力地关上一扇门，周泽楷的呐喊和关心抵达不了他的内心。
那时的黄少天感受不了任何，而对于周泽楷来说那其实也是一段在绝对黑暗中摸索前进的日子。他想着要追上黄少天，但是前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摸不到，他走得力不从心，绝望最终战胜了他。周泽楷松开了手，而那时的黄少天并不介意。周泽楷的心冷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沉积已久，两人各自陷在一个对方划下的怪圈，走不出阴影，因此也无法再次拥抱。周泽楷想他终于能把一直以来的心结向始作俑者倾述出来，之后他们会变成怎样，他不知道，也不想费力作出什么打算。他们站在路的中间，剖出了真心，彼此反而表现异常的平静。他们是不能剧烈地争吵起来的。
周泽楷很轻地抚了一下黄少天的额头：“很晚了。”
tbc
后记：
1.本来说五章完结，现在才完成stage1，简直遥遥无期
2.随口跟老爸提了一句，结果那人放假太闲了帮我题了个标题……我是不是该出个本做个封面免得辜负他老人家的心意？
3.最近接了工作w，这篇慢慢写
4.这篇的周泽楷和黄少天都是我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