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缘，凡人心事
05
闹了这一出，黄少天再看见周泽楷免不了心里一毛，有点尴尬。跟周泽楷做朋友发短信，这没什么，可是把周泽楷当作喜欢的女孩子还每天早安晚安地发短信……黄少天恨不得手持记忆消除枪对着周泽楷突突突地来上几发。真相大白当晚，黄少天回去把所有短信对话重新看了一遍——几百条，三分之二发件人是自己，幸好其中没什么傻逼感悟和肉麻情话。
对面那位本身不是女孩子，黄少天也不懂女孩子的爱好，因此他最常提到的居然是这三件事：奶奶家那只胖胖猫、食堂的饭菜和漫画。黄少天是超级英雄的忠实爱好者，沉迷钢铁侠，也关注哥谭诡秘，常常一个激动就给人发出十条八条安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去看。隔了两天屏幕那边的人毫无预兆地给他回复观后感，喜欢这个，不懂那个，观点不一定和黄少天的相同，但总归是听了他的话，抽出时间去看了，不动声色地表现出对他的在意。黄少天曾经想这个女孩子未免也太体贴了一点，这样做就像是很喜欢他一般。如今回想起来，只痛心疾首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端倪。这些是女孩子们会感兴趣的话题吗？他的斜前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每次听他说起这些来都只会皱眉毛，让他快闭嘴不要再说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寒假，五个人组成个“干他一炮”队伍，抢在家长和学校轮流囚禁他们之前，势要活出一番青春的风采。五人基本天天碰头，大部分时间畅游荣耀世界，偶尔到公园打篮球、到快餐店互相抄作业，跟任何一个男子高中生小团体没两样。喻文州因为工整漂亮的字迹和完成度高的试卷获得了全体成员的崇高敬意，默默地奠定了大家听他指挥的基础。
到了下午三点半，唐昊和孙翔要去上补习班，其余人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喻文州家里有司机接送，周泽楷爱吃某家便利店的冰淇淋，不管天气冷不冷，总是要和黄少天同路一段，就为了吃那玩意儿。最开始时，黄少天想，便利店哪里没有呢，怎么偏偏要到他家附近那个。和周泽楷面对面独处还是有些难度。以前那事冒出个头来，那些为了和妹子聊天发出去的短信，到现在仍让黄少天倍感年少无知。偏偏周泽楷的态度很暧昧，从不提这件事，只是默默地走在他的旁边。这时黄少天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走着走着就有些泄气。他现在还有给周泽楷发过短信，汇报胖胖猫生完孩子后的近况，可是现实中的周泽楷怎么这么闷，没了电磁波的帮助好像没办法交流。他一个人要接不下去话了，倒是周泽楷看他一张不大痛快的脸，表情还算温和，眼睛一眨一眨的。
店员把香草冰淇淋递给他，上面洒了过多的白巧克力碎片，周泽楷轻轻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他隐秘的快乐。他的满足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周泽楷话少，说话慢，需要靠眼神和表情帮他把想法传递出来。像现在这样，弯弯的眉眼和嘴角的弧度，睫毛垂下来，蒙上一层羞涩的阴影，黄少天常能看见。网吧淘汰赛里赢了对手，PK时放倒了自己，和自己走在网吧出来的这条路上，无论一路上两人之间是不是沉默不语，他都会表现出那种淡淡的快乐。就因为这个，黄少天每次都没办扔下周泽楷一个人自己上楼。周泽楷喜欢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把冰淇淋吃完了再回去。这个习惯十分奇怪，不讲道理，而把他留在那里就好像是遗弃了一只小狗。
黄少天端着纸杯，鱼豆腐上面挤了太多番茄酱。他有些心不在焉。留下来陪他的后果就是周泽楷每吃一口冰淇淋都会抬头看他一眼，对食物和对他同样认真又专注，换作是别人，可能会受宠若惊。黄少天被他看得别扭，毫无意义地侃天侃地侃大山说不下去了，想着要转移他注意力，便拿了新的勺子往他的冰淇淋里挖了一点往嘴里放。
然后当场被甜得吐了舌头。
周泽楷不怪他抢了自己的食物，眼睛还是亮亮地看着他。黄少天扔了勺子，颇为惊慌地盯着周泽楷手上的东西，心有余悸：“你怎么吃得下这么甜的东西啊？”
香草奶油和白巧克力的结合，两者各自无甚特色，成就了一种格外单纯的甜。那个冰淇淋吃起来就只是甜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和感觉。然而周泽楷能日复一日地坚持着对这一口味的喜爱，其嗜甜程度可见一斑，他对认定的事物有种强烈的执着。黄少天的话只让周泽楷笑了笑，，表示自己就是爱吃，没有办法。事实上，周泽楷本来不太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的喜好。他已经吃完了整个冰淇淋，用纸巾擦了擦嘴。这之后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黄少天的身上，墨色的眸子转了两圈，是正在组织着什么语言的征兆。黄少天嘴里那句想干嘛没来得及说出来，周泽楷突然开口：“不如去看电影。”
“……啥？”
黄少天没反应过来，周泽楷已经从包里翻出了两张兑换券，可以随心选择附近的电影院和任何合适的时间。他显然有备而来，手机里翻出一张今日的场次表，是最近刚上映的大片。
“四点半有一场。”对上黄少天疑惑的表情，他又解释道：“你想看的。”
对此黄少天显然始料未及。他说想看这部电影也是蛮久之前的事了，周泽楷却记了下来。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每天发短信的对象是心仪的女孩子，甚至想借此促成跟那个女孩子第一次约会。眼下周泽楷反客为主，选择了完美的时机，提前做了十足的准备，再加上此时他期盼地等待着一个答复时的眼神——黄少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去看了电影，度过一段相对愉快的时间——毕竟看电影的时候不能说话。同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周泽楷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兑换券，拉着黄少天把所有贺岁档都看了一遍。之后两人就熟悉得很了，关系可谓突飞猛进。等黄少天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看电影，他私下又和周泽楷不知道出去了多少次。
周泽楷家里养了只十个月大的萨摩耶，毛发松软，白乎乎像个雪球，调皮又机灵。他给黄少天发过照片，引得后者一个劲儿说想要和它玩。放寒假没什么事，周泽楷要负责每天带它出去走走。这任务后来成了周泽楷傍晚叫黄少天下楼的理由，那家便利店成了他遛狗路线的必经之处。周泽楷买一个冰淇淋等在门口，萨摩耶趴在他脚步一下一下地摇着尾巴。黄少天跟他会合时基本都是这么个景象。萨摩耶认得他了，因此每次都比周泽楷先一步跳起来打招呼。它高兴了就爱舔人，常把黄少天舔得一手口水，又要站起来前爪搭着黄少天的腰，像是要把他扑倒。
周泽楷拉着绳子把它拽回来一点，还说一句不要调皮。轻轻的一句，萨摩耶却对这指责十分委屈。只是舔了舔喜欢的人而已嘛。它想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说它不好，明明在家里怎么玩都没事。于是小家伙耷拉了耳朵，先是可怜巴巴地看一阵黄少天，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看周泽楷，被摸了毛绒绒脑袋才会不再难过。
黄少天的好心情就是被这一人一狗点亮的。
这样的日子从他们结束了那个业余的比赛持续到快开学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成了习惯，只消周泽楷发条短信说句我出门了。其中有这么一回，周泽楷吃了晚饭才带着狗狗出门，两人一狗肚子撑满了食物，因此决定走远一点，帮助消化。走着走着黄少天就把他们带到了奶奶家的附近。
发短信的时候，不仅是他总嚷着要见周泽楷家的萨摩耶，周泽楷也说过想见那只让他不得不卑躬屈膝的胖胖猫。黄少天想起了这茬儿，就让他们两先到小区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他上去把胖胖猫抱出来玩，反正它也不是没出过门。在它还没胖到这个体重以前，黄少天的奶奶会把它装到袋子里到处走走，它就冒个小脑袋在外面，因着霸道的性子和超强的武力值，几乎没害怕过。
那天晚上正巧是迎来了冷空气，温度骤降，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和周泽楷在外面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黄少天好不容易把猫哄好，给它裹了一层毯子抱在怀里，又把围巾缠上了嘴巴才敢从室内回到室外。小区的空地上已经不见跳舞的大妈和到处乱跑的小孩儿，夜风萧瑟着撼动天地，路灯之下的长椅坐着周泽楷和他家的小宝宝。远远地看过去，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这样看起来小宝宝更像是一团雪了，晃头晃脑地要往周泽楷身上钻，周泽楷干脆把它抱到了自己旁边，伸出一个胳膊搂着抱着。出门时周泽楷忘了带手套，这会儿只好不断地往自己手上呵气。凝结的水雾飘散于空中，他用热了的手心捂了被风吹得快要僵掉的脸，再往手心上呵了一口气，这回是把小宝宝的耳朵盖住。萨摩耶蹭了蹭他的下巴，之后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不再乱动了。黄少天走近时听见周泽楷正在对它说，不冷了。声音低沉又温柔。
胖胖猫破天荒对小宝宝表现出的友好态度尚且不能成为当晚黄少天心中最难忘的的时刻。周泽楷给小宝宝捂耳朵的那个瞬间，黄少天心想，这个人会不会太可爱了一点。周泽楷的长相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对着不认识的人，他保持距离，眉目凛然，英气逼人。黄少天对他的长相没有太多的想法。但那一刻，黄少天看着周泽楷的一个小动作，只觉得心下一跳。蒙在他身上的光线那样柔和，于是除此以外的东西全都变得黯淡。
tbc
1.简书好像不行了，最近link到那边的好像都补了档，有哪篇看不到的跟我说。
2.萨摩耶，有着“微笑天使面孔，捣蛋魔鬼内心”之称，放在这篇的周泽楷来看感觉十分有趣。周泽楷小时候被叫小宝，所以家里的狗狗就是小宝宝咯。
3.进展真是太慢了急得我……
4.补个歌：只因当时太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