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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阵线
First Connection-The Lonely King
2.
黄少天赶到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在现场呆了有一段时间。他是和鉴定科的人一起来的，率先抵达能让他们对现场有更为准确的印象。很多细微的东西就是在一拨又一拨人的来来去去之间被忽略。电梯停在发现尸体时的楼层，这里尚未能确定是否为案发现场，因此所有东西都是不能轻易挪动。
嚼完最后一口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三文治，黄少天撩高封锁线准备往里头去。刚经历完发情期的omega在巨大的体能消耗下，食欲会明显增加，与此同时五感亦处在比平常更灵敏的状态。尚未清理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幸好高档住宅的公共区域也是相当人性化的，电梯里头的空调和换风机让尸体本身的腐臭还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狭窄的电梯在数人的动作下免不了会晃动，黄少天有轻微的失重恐惧症，再加上他算是初来乍到，呆在里头一时有种放不开手脚的局促。近段时间各小队的副队都在外出交流，没有了传闻中同声传译的江波涛，周泽楷显得异常安静。他原本蹲下了身在仔细察看着尸体，有想法了却仍然是沉默不语，乳白色的塑胶裹在手上显得更为纤细而修长。感觉到黄少天的气息，周泽楷站起身来，视线在对方的脸上找到了落脚点。
“早啊，周泽楷。”俗话说饱腹之人心情自是轻松，刚来没几天就碰上了一堆事情的黄少天并没有什么自觉倒霉或者不爽的情绪。在不到三个小时之前他还与周泽楷一同进食早餐，此时倒是装得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眼神清亮又锐利，哪里还有昨晚满脸红潮时的春情。周泽楷沉默着看了他几眼，目光没有流转到别处，约定好的事情，他无谓去说破。
“这里。”周泽楷伸出食指来点了点唇边，暗示黄少天注意一下。兴许是中途的加餐进食太急，那处沾了一点蛋黄的残屑，虽说不大，但是也没到能让人忽视的程度。不知怎的周泽楷挺在意这个东西的，好像没有了它自己的视线就不会一直胶着在对方的脸上。
被这么一提醒，黄少天腾地脸红了一下，有点尴尬，要知道周泽楷看人的眼神从来都是相当专注的，墨黑色的眸子里缀着光，仿佛整个世界都会被吸进去。舌头伸得长长的，黄少天把嘴唇边上的一片都舔了舔，他的这个样子情不自禁地让周泽楷想到了放在车上的那盒牛奶味的糖，大红色的盖子上面印了个舔着嘴的小姑娘，糖很甜，能让人心情开朗。不知道黄少天的信息素是不是也是那种甜腻的牛奶的味道。
“抱歉啊，没注意好，差点给破坏现场了。”凝固的气氛让黄少天莫名地不自在，他本是好动的人，怎么偏偏分到了轮回来给周泽楷搭档。幸亏名声在外的轮回队长其实性格也相当不错——除去寡言内敛的那一部分，眼看周泽楷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未免冷场和为了方便之后的工作，黄少天只得把话接回去，“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
周泽楷点点头，转身朝外边望了一眼，一起共事多年、默契十足的队友们便心领神会地把粗略的报告和记录拿了过来，连带着还问了几句某些流程中出现的状况，得到的回答一概是点头或者摇头。用不用不说话到这种程度？黄少天看着重新蹲下去观察的周泽楷，心里默默地纳闷着。轮回办事的速度很快，光是这点时间已经把死者的身份查清楚了，鉴证那边给出的初步判断也一并附在文件的后面。黄少天一页页地翻着，一边了解案子的基本情况，一边暗叹周泽楷带着轮回的确是非常效率。
尸体仍未被送走，维持了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死前的表情是暴怒，肌肉僵硬了之后不免显得狰狞。他的身下垫着一滩已经变得暗色的血液，黄少天捂着鼻子蹲下去看，周泽楷见他靠过来了便往旁边挪了一点。尸体横亘在电梯中间，倾斜着要往外倒去，好像要挣脱出去，可惜失败。地方太小了，即使是这样，他们一起看着死者的头部，身体免不了在某些地方贴到一起。
幸好这个人是beta，黄少天暗暗地想，这样相处起来就不用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作为一个不愿意安于现状的omega，他排斥和防备任何有目的或者没目的的alpha，beta相对来说要安分守己一些，因此他是乐于靠近和给予信赖的。蓝雨里面的大部分成员也都是beta，他和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周泽楷用手指示意死者身上的伤口，他是真的不怎么愿意动嘴，黄少天只好在脑海里默默地对照着文件提及的信息和现场的情况。这是分派到轮回之后第一起他从头开始接手的案件，黄少天决不允许任何人小看他们蓝雨的人的能力。
死者范德勋，43岁，男性alpha，经过查证之后确认是这里的居民，购置的物业在十八楼。资料显示他是业界有名的club主，是夜场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之一，家境富裕，据说相当滥交。七楼的住户在早上八点半上班时发现电梯中的尸体，紧接着就报了案。鉴定科那边初步推断致命伤为胸前的刀伤，但除此之外死者的背部和左腹亦有刀刃划伤的地方，怀疑为凶手和死者争执时留下，确切死亡时间仍需要进一步的鉴定。被发现时死者身着休闲的衣物，身上所有物仅为一串钥匙，现场没有发现证件或者现金之类的物件，是否遗失还需要详细的调查。周泽楷怀疑死者在案发之后被挪动过，凶手应该是借此隐瞒真实的案发现场并争取时间消灭证据。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一说法具有很大的可能性。鉴定人员在电梯的三面墙壁上留有较新的刀刻痕迹，刻痕所显示的刀刃类型和死者身上的非常相像。如果详细检查后发现为同一把刀造成的，那么周泽楷的说法就还需要更多的斟酌。电梯的监控在三天前发生了故障，一直没得到维修，因此无法得到当时情况的录像。
凶手或许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将尸体搬运到电梯里，再借由电梯的运动混淆视线。不过按理来说，要把如此庞大的物件移动的走廊，被发现的风险应该很大，很容易便能引起邻里的注意。轮回已经调派了探员在整栋楼范围内做问卷调查，相信会获得有用的线索。不过如此轻率地移动尸体，所谓掩盖越多留下的线索也会越多，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是在家里起了争执，死者觉得拗不过了想要逃出去，结果凶手还是追了上来，在电梯里面搏斗一番把他刺死？”黄少天观看着伤口的情况，下刀的位置并不齐整，凶手可能是在极其混乱的情况下将死者杀害的，这个刀口外扩的印子是因为死者在挣扎所造成的吧。工作中的黄少天换上了一副异常专注的表情，他用手轻轻地按了下背部的数处伤口，都划得不深，在死亡前血已经止得七七八八，可以看出来和胸前造成了大出血的伤口间隔了一段时间。
“有道理。”对于黄少天的猜测周泽楷给予了一点赞赏，但是语气里并没有肯定的意思。“家里的门有上锁。”
“家里的门有上锁？是那种随手合上的还是里里外外都锁紧了啊？你的人去看了吧，是那样的吗？那从家里逃命的说法自然是可以划掉了，而且身上只带了钥匙又没带钱的，是下楼给人开门吗？”黄少天一边解释着周泽楷话里的意思一边继续猜测。他的思维很快语速更快，听他说话时周泽楷会毫无意识地皱起好看的眉毛，应该是觉得有些辛苦。但是没办法，蓝雨的黄少天这个名字在他就职之前便早有耳闻，这次难得有搭档的机会，周泽楷想着怎么都得珍惜一些。他既想了解前辈的实力，同时也想在前辈面前展现自己。“是访客吧，有人去楼下查了名单了吗？有登记的话应该找过来问一问。这个嫌疑很大啊。”
“联系上了。”好不容易等到黄少天停顿的地方，周泽楷像是怕错过什么的立刻接上了话，随后黄少天略有惊讶又暗藏赞扬的眼神让他有点开心。“回去之后会有审讯。”他跟着把话说完。
“不错嘛，反应很迅速及时啊，倒是没想到你个闷葫芦挺细心的嘛，部下手脚也快。我跟你搭档会很舒服吧……”潜心观察尸体的黄少天说话时没有看过来，于是周泽楷只能关注到对方认真的侧脸。搭档起来很……舒服吗？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自己也莫名地有种能和黄少天合得来的直觉。真是奇怪，明明之前年度审核的时候叶修前辈还说了他们两人差天共地水火不容的话。
“诶，周泽楷你快来看这个，位置太特殊了现在我不好凑得太近，你给我确认确认我想法没错就行，详图我回头看报告里面的。”
“嗯。”等黄少天从他检查的位置移开，周泽楷便俯下身仔细地去看那个地方。他先到的时候已经把尸体身上的情况都大致掌握了一遍，此时引起黄少天注意的是死者颈上一个不是由刀具造成的伤口。这个伤口很特殊，周泽楷也有让部下多拍了几张照片。那是个咬出来的痕迹，伤口中心和alpha的腺体只偏离了一点点，边缘有牙齿尖端刺入皮下的痕迹，基本上可以确认为针对alpha的腺体。难怪黄少天会觉得他不好靠得更近，alpha在死亡的二十四小时以内仍然会残留信息素的味道，而腺体附近是最为浓烈的。
看来发情期的突然紊乱对蓝雨的利剑产生了一些束缚，周泽楷松开压在伤口周围的手，朝黄少天点点头，“是咬在腺体上。”书上曾经提及过死亡的alpha信息素里也会沾染上尸体的味道，这种混合的物质能让感觉灵敏的omega直接吐出来，周泽楷想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并不能感知信息素的存在，这对他的工作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嗯，我就是不太能确定alpha的腺体是不是都会长歪。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吧，一般会有人敢咬alpha的腺体吗？那些嚣张的家伙哪会允许别人像标记omega一样咬在自己身上啊？”
周泽楷木然地点点头，黄少天还真是毫不掩饰他对于大部分alpha的偏见。这份直率有点可爱，但也是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他的想法周泽楷之前也有考虑到，不过之后的分析还得等详细的报告。一般说来现场的侦察到这个程序就差不多了，证据采集完毕，每个探员都对现场有一定的直观了解，下午是目击者以及与死者相关的人的调查，稍晚点的时候他们会开一个初步的总结会议。
电梯间混杂的味道很浓，加之方才进出的人员中也有alpha，黄少天硬撑着才把现场都看了一遍。他极度讨厌被体质影响了工作，长期以来都有意无意地锻炼着自己的忍耐能力，无奈身体还未从昨晚的爆发中完全恢复过来，于是在完成基本的工作之后黄少天是有点顶不住地走到了外面。杜明和吴启还在给楼里的每户人家做着笔录，他随意地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最后在窗边停了下来，摸出了随身带着的抑制剂吃了一颗。民众对于突然而来的凶杀案似乎非常恐惧，又可能是邻里之间人情淡薄，总之看热闹的人很少，临近中午了楼道里还是没有什么人走动。善后的手续已经进行得七七八八了，周泽楷在那边示意他可以再呆一会儿，黄少天觉得无聊，又不好到边上他们做笔录的地方插嘴，便跑进了楼梯间去看看那里的格局。
才推开了门黄少天便察觉到了一股压迫的气息，他抬头便看到了从楼上往下走的男人。抑制剂已经产生了效用，因此突然在空气里扩散的alpha信息素只是让黄少天觉得有些难受而已。他警惕地拉住了门让它保持打开的状态，同时整个人往后挪，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便离得远些。
“嗯，电梯还没修好吗？”
先说话的是那个往下走的男人，面对警官，语气自然得如同和邻居问好。他穿了整齐的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似乎正要出门上班。但是会有谁是在这个点才上班的啊？黄少天不着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如此突兀又直接的遇见实在是相当尴尬，况且两人还都有自己的心思。
“你是这里的住户吗？住在几楼？这边刚发生了一起命案，就在那部电梯里，所以不好意思给你们这些住在高层的人造成了麻烦啦。话又说回来，你们这种高档的地方应该很安全才是啊，治安看起来很不错，大堂也有电子锁，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嗯，天有不测之风云，谁又知道多少呢。”男人的话中有股命中注定的味道，他看起来漠不关心，视线顺着打开的门一直看到楼道里面，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要描述起来似乎是忧伤和责怪。不过这大家都住一栋楼的，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任谁不会心情复杂呢。这股目光持续了差不多有一分钟，黄少天没有打断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男人的眼睛停留在自己的胸卡上。于是他把胸卡拿起来，好让男人能看得清楚一下。
“黄……黄少天警官吗？你们现在是封锁了整栋楼，还是仅有这一层？实话说有什么能帮助你的你大可以随便问，不过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么说着他勾起了一个带有歉意的微笑。男人的身上有种温润如玉一般的气质，黄少天看着他忍不住就想到了远在蓝雨的队长。不过也因为这样，他下意识就给男人定下“不简单”的评价。
“哈哈，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这样当热心市民就好了，我们这边还烦着家家户户都闭着门说什么都不知道呢，一点要协助警方的主动性都没有。不过竟然你都说起来了，那我就来登记一下好了，姓名，年龄，性别，职业，房间号……等等，死者照片我是不是没有给你看？啊，你看看啊，认不认识他，平时有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什么的？还有昨天晚上大概是在做什么呢？这些都要认真回答啊，乱说的话小心妨碍司法公正。”黄少天向男人挥了挥刚刚从周泽楷那边分得的死者生前的照片，另一只手已经翻出了本子来准备记录。
整个问话的过程中黄少天都在仔细地留意着男人的动态，面对着一个alpha他从来都不会松懈，而直觉则在提醒他另外一些事情。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像是懊悔自己怎么要先搭上话，但是黄少天不会错过，在他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了，这是情绪震动的表现。黄少天确信他会知道更多。
tbc
几句话：
1.betaXomega这样的模式想谈个恋爱真是旷日持久……估计亲身上阵你情我愿石破天惊的肉要在后面了，前提是我能坚持下去orz
2.因为没什么文化所以案件会有很多很多bug，大家看见了可以尽情地告诉我，我会去努力改的，另外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在评论里面跟我说
3.本来这章预定的剧情还有一半，结果才写到这里就到了一章的字数，干脆先发出来了，开学前不知道还有几更……
4.按目前的状况看这篇不知道要写到多久去了，开头和结尾都有构思，但是中间完全是放养他们两个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