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拗一下生活气息
复健一下
20170819/梦回暮夜
私奔
黄少天和王杰希去吃达扬。文德路和德政路的交界处，那里有个极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十字路口。信号灯所在的对角，两棵遮天蔽日的榕树相依为命了几十年。太阳光到了这里就被分散，斑驳地落到修修补补的水泥地面。往前看是一排老房子，都是骑楼。拆迁计划下不到这个地方，老街坊优哉游哉地坐路边下棋。一桌国际象棋，一桌中国象棋，还有一桌飞行棋。
“我奶奶家那边有个妹妹，roll点的运气特别差，跟那谁有得拼。我们一起玩飞行棋，大人爱欺负她，专门挑她艰难走出去的飞机来打，总是气得她把棋盘掀了。”
王杰希从服务员的手里接过椰子炖竹丝鸡，汤的表面飘着一层晶莹的油花，味道却很清甜，难怪黄少天从小喝到大都不会腻。塑料勺子分开两把，黄少天一条腿踩在塑料椅子的下边，王杰希有点担心他又把人家的椅子踩坏了。
黄少天每次回来老城区这一带都会变得格外滔滔不绝一点。他对广州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很小的时候是外婆带大的，就住在这附近。万福路。不知道在这路上长大的孩子是不是一生都有用不完的福气。王杰希倒是希望如此。可惜老房子已经被政府收回了，不然他还真的想去看一下。夏天热得喘不过气来的阁楼，小电视播着那时以为是灾难片的泰坦尼克号，只穿个发黄小裤衩的黄少天。小豆芽现在已经长大成了神采飞扬、活力四射的样子，突然碰了碰他的手肘，“诶，我妈说你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问你有没有兴趣找个这边的媳妇儿。”
王杰希刚从圆而深的原只椰子壳里捞出一小块鸡腿肉，听了这话又不想给了。他歪过头去盯着看戏不嫌热闹的黄少天看，两只不大对称的眼睛眯了眯，“我有没有兴趣，你不知道吗？”
黄少天继续笑，手机屏幕里翻转过来给王杰希看。他微信里有几百个表情，日常找谁聊天都喜欢以图诉衷情。只见黄少天在问题的下面回复了一句“他暂时不会考虑这些的诶”，结果收到自家老妈连珠炮似的“你去问问啊不问怎么知道，说不定小王以后想来广州发展呢”。黄少天无奈，手里又忙着喝排队半小时才等来的炖汤，遂发出去一个表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只是一只小猫咪。
“来广州发展吗？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退役之后可以考虑一下。”王杰希挑了个不对的重点给出了回应。
黄少天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个表情很可爱吗？我好像都没有给你发过。”
当然没有了。王杰希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小猫咪的手。夏休期，今年轮到王杰希过来广州找他，两人没羞没躁，没日没夜，睡在一起，吃在一起，今天更是跟着黄少天回家，暂时以多年朋友的身份见到了黄少天总是挂在嘴边的父母，还有那只年轻时威风凛凛偷了邻居七八个肠仔包的大胖橘猫。恋人就在身边，自然不必给对方发微信、打电话和通视频。黄少天说话了他便听，想牵手了就可以牵。
眼前桌子上胡乱堆着鸡骨头，黄少天老爱喝的炖汤也喝完了。两人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手心和望向对方的眼睛一样潮湿。王杰希凑过去和他交换了一个吻，顾不上达扬的桌椅一路摆出了人行道，四周并没有遮挡。嘴里都是椰子炖竹丝鸡的味道，舌头和嘴唇的感觉那么软，总是尝不够。黄少天一喘不过气来就赖皮，抵着王杰希的胸膛把人推开，找的理由相当拙劣。
“你是不是喝完汤没擦嘴，怎么这么油？”说完把自己用过的纸巾翻了个面就朝这边来了。
王杰希见招拆招，“所以需要你的帮忙啊。”
手机叮咚叮咚传来新消息。依然来自黄少天的妈妈，问明天来不来喝早茶。小王没事的话，也让他一起呀。
黄少天又拿给王杰希看，同时扁嘴皱眉，颇不是滋味。“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你！我这个儿子失宠了。我妈不爱我了。”
“那你问一下，她愿不愿意有多一个儿子。”
王杰希的语气很轻巧，黄少天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话里又隐含了些别的意思。他们瞒着家里在一起好几年了，感情早已稳定下来，也确认自己以后想过的日子都要有对方的存在。公寓里需要充满彼此的痕迹。但家人的感受不能不考虑。坦白这样的问题需要时机，黄少天一直在等。有时他觉得爸妈好像早就知道，却摸不准他们是个什么态度。像今天这样，他打擦边球似的带王杰希回家吃饭，用朋友的身份给家人介绍他的爱侣。如果能获得祝福，往后在外面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阻碍都不会害怕。
“我也想我妈多个儿子啊。”黄少天的拇指摩挲着王杰希的手心，“有个哥哥多好，这样我去欺负谁都没在怕的。”
王杰希也知道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起身离开，座位很快被一对小年轻占了去。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脸稚气，为爱情狂热的的眼神无法掩饰。黄少天连连回过头去，“我妈以前就是在那边的百花甜品和男孩子约会的呢。可惜啊，他们都不是我爸。这个世界变数太多啦。”
文德路两侧都是骑楼，底下的人行道很宽。公共单车开放之后，常有橙的黄的从这里呼啸而过。黄少天倒过来走路，差点被其中一辆蹭到，是王杰希把人拽回来，堪堪避开。黄少天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他看。对于最后的那一句话，王杰希不予回应，眼神却很坚定。他的样子足够传达某些东西。
黄少天转回来，明明是喝了炖汤，脑子却像是晕乎乎得刚灌过酒一样。他歪在王杰希的肩头，忽然朝他耳朵喷出一股热气，“诶，王杰希，我们不如私奔吧。”
王杰希垂下眼睛来，目光又紧紧抓住旁边的人，“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们私——奔——”黄少天张开手臂，类似一个振翅飞翔的动作，苍穹之下有着自由。“这里是文德路，我们一直私奔到公园前吧。”
“反正车子不是给我爸开回去了嘛。我们私奔完了坐地铁回去。”
从这里开始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沿街来往的人很少很少。路灯的光线十足昏暗，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广州的夜晚是很安静的。黄少天总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肠胃炎，半夜痛醒了，听到一楼文具店的老板娘坐在路边打火锅，说话的声音很大。但此时此刻这些都成了背景，是一片模糊的，没有心思去在意的地方。黄少天说完了过来勾住王杰希的手，却不再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的一时兴起正等待着一个答复。而所有和这个人相关的心血来潮，全都来源于胸口底下那颗常常为他承受更高荷载的心脏。
呼吸变得很轻，手心的温度热乎乎的。王杰希望着前面，这一片街头他很陌生，黄少天才是在这里长大的人，熟悉每一个巷道的尽头，知晓那个斜坡磨得光滑的天桥，前几年已经被拆掉了。
“那就走吧。”王杰希挑了挑眉。握住的这只手他是不会放开的。相反，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会比黄少天抓得更紧。而对于现下莫名其妙开始的私奔，他的态度其实很认真。除此之外却又觉得，和黄少天在一起，真的十分有趣。
fin
每每想象王杰希和黄少天在一起的样子，总感觉他们两一起过日子太适合了。踏实中闪烁着火花，都是成熟之余又可以突然跳脱一下的心思。小日子会充满小刺激吧。
其实我是很喜欢这对那种soulmate的感觉了，前些日子突然领悟过来的，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