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缘，凡人心事
春天在车厢里 5
06
时隔多年，五个人全体集合重聚到一起，居然是在一家粥粉面店里吃早餐。喻文州早睡早起，作息规律，是晨跑完了过来露个脸，待不了太久，还要上班。他给孙翔带了醒酒药。后者被连拖带拽地整了一路。上周泽楷的车，他坐不起来，横七竖八地枕唐昊腿上，还打嗝。唐昊没让他直接在马路牙子以天为被已经是出于多年交情。眼下他缓过了酒劲，喝一碗温热的白粥，吐过几次的胃好受了不少，便像泡过头了的面条那样挂在店里唯一有靠背的凳子上。
接到孙翔时的情形太惊险，黄少天没来得及问。他不吃粥，给自己点了碗炸酱面，筷子插到底了才开始拌。这时他才来得及关心这位“表弟”的情况，说怎么突然喝了这么多。
唐昊回答说他们本来玩得好好的，后来孙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这样了。末了免不了再加一句，他是傻逼吗。
哦，这样啊，这次又是谁。黄少天轻描淡写地问。唐昊说他也不知道。太多了，介绍不过来吧。他这算是嘲讽，底下气的是孙翔自己折腾自己。孙翔生了一双桃花眼，很多女孩子看脸喜欢上他。当年他跟周泽楷争过谁才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长相，孙翔只输了三票。不过这两人走两个路子，孙翔是靠近了才让人觉得性格不太好，周泽楷是从一开始就给人一种不好靠近的感觉，尽管他性格其实挺好的。
黄少天跟他熟起来完全是个例外。毕竟当年他靠过去的时候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周泽楷。后来也就那样了。
当事人神志不清，孙翔的男女关系暂且不提。周泽楷坐黄少天的旁边，油条泡到粥里，泡软了才吃。和他之间的男男关系也不是现在能放到台面上讨论的事情。当年没说明白，如今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周泽楷自然是穿着昨晚那套，衬衫多了些折痕，上面两颗扣子都没系。他这个模样新鲜，被半醉半醒的孙翔调侃了一会儿，说一阵子没见怎么走起了不羁路线，要不要向他学学。桌子底下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身体的一部分始终贴着黄少天，热热地传些温度过来，很是粘人。他还是那个嗜甜的、执着的、偶尔让人猝不及防的周泽楷。
他们已经做过那种事情，再相处时就变了个样。久旱逢甘露，导火线是残存的情愫。如此情景下，有些人们是悔不当初、避之则吉，也有些是心满意足，陷入纯情之余像吃了蜜糖——周泽楷显然就是后者。他表现得就像是新婚后的第二天，温顺底下埋藏灼热，害羞的同时总想靠近。他听黄少天同唐昊闲话几句，又同喻文州闲话几句，视线落在他范围之内就挪不太开，眉目里闪烁着的快乐不再隐秘。黄少天盯着他的油条看，下一秒周泽楷便用勺子把那金黄色的小块捞了出来，递到黄少天的面前。
这样的体贴让黄少天一时语塞，不知该做何种解释。其他人的目光好像看戏。特别是喻文州的，他那么观察入微，肯定把他们猜得八九不离十。然而最后还是喻文州出来打圆场：“小周太牵就少天了啊。”
缓解尴尬的效果并没有很好。黄少天好想把脸埋到碗里去。
孙翔困在墙和椅子之间浅浅地睡着，唐昊逡巡于他们两身上的目光疑惑又尖锐。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他们五个人打算合照。谁知道黄少天挑着周泽楷打了一架，大家不欢而散。喻文州以班里找他们为由拉开黄少天，剩下他、孙翔和周泽楷在原地。那时周泽楷的表情他印象很深，因为实在少见他情绪如此激动。在此之前，两人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唐昊不是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只是从来没得到确认。一直以来，他都是和孙翔来往更多。但孙翔似乎也不太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他们两老这个样子。”唐昊说。
黄少天陪着桌上的各位尬笑，原本嘴馋的油条吃起来也没了味道。他故意岔开话题，对着喻文州：“你说我们班是不是该搞个聚会了，难得我回来了嘛。你还跟谁有联系？不知道大家都在做些什么呢？”
唐昊不满他的避重就轻，闷哼了一声。倒是喻文州不再为难他，况且看着夹在中间的周泽楷始终一副无事发生、顺利成章的样子，他猜测这两人还没走到一个步调。“群还在呢，今晚回去了说一声，看看大家意见如何。”
“行啊，到时我负责把大家拉出来，反正最近我闲得很。”
“嗯。你记得跟他们说。”喻文州停顿了一下，“聚会都可以带家属。”
黄少天的回答很是僵硬，周泽楷把另一块泡软了的油条也放进了他的碗里。早餐吃不久，五人里面的大金主喻文州抢先一步结了账，他赶着回去上班。这人有掌控大局的嗜好，其他人也都习惯了，抢着请客这一习俗从来没在他们的小团体里发扬光大。
后面唐昊自己打车回家，周泽楷载着黄少天和孙翔往他们那小区驶去，一路上没人说话。喻文州带的醒酒药十分有效，到了孙翔家楼下，他已经能自己走路了，拉开车门，掏出门禁卡的动作都是正常人的方式。黄少天也准备下车，孙翔住小区这头，他家在小区那头，走回去没多远。他伸手去解安全带，没想到下一秒周泽楷猛地按住了他的手。
黄少天会意，让孙翔先上去，回头联系。他把车窗拉起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眼看着前方。外面的小朋友忙着上学，那些五颜六色的身影蹦蹦跳跳地经过，车里却是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僵持了一会儿，周泽楷在组织着语言，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黄少天叹了一口气，说：“非得现在就谈谈吗。”
周泽楷嗯了一声。音调很轻，却很坚定。昨晚的事像一阵龙卷风，摧毁了许多东西。如今他们正面临着一个灾后重建的问题。
“你不用上班吗？迟到没关系？”
周泽楷回他：“我是老板。”
“你这是做坏榜样，以后你的员工跟着学，那你就要头疼了。”
黄少天侧过脸去，只见坏榜样抿着嘴唇，全心全意地演绎着我不管三个字。有点可爱。他看自己时目光是不一样的，带着温度，似有实体，事到如今黄少天才真切地感受出来。又联想到这人一整个早上都软绵绵的快要倒在他身上，像没了骨头，刚才却那么迅雷不及掩耳地摁住他，难道是在害怕他拔O无情，提裤就走？
他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啊。好几年莫名其妙地不肯联系的人到底是谁。事实上黄少天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分歧。他得好好地问个清楚。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想跟周泽楷说，只是还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无论如何，第一次做完之后的早晨，他只想留着身体的缱绻回家洗澡睡觉。如此劳心劳力的话题，就不能留着下次再说吗。
“明天一起吃饭。”黄少天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向周泽楷许下承诺。眼看着周泽楷还想坚持，干脆一个起身就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然后还请你吃冰淇淋，就我家楼下那种。你这个嗜甜的怪物。”
亲完他直接拉开车门跑了出去，只留下周泽楷在车里一边控制不住勾起嘴角，一边摸着被袭击了的嘴唇。
tbc
lay了，搞完几个脑洞再也不想开连载了
大家来评论聊聊天（？）
今天儿童节，超开心的，嘻嘻
补个BGM：在动物园散步才是正经事